太皇太後這一場病，生的莫名其妙。

皇後死後，太皇太後就病了，先是斷斷續續咳，畏寒怕冷。換了幾個太醫，藥也吃了不少，卻一直不見好。

白日裏，太皇太後抄經念佛精神還很好。到了晚上就整個人精神恍惚，發熱說胡話。

陳小虎出京前，特意進宮求見了太皇太後，只是太皇太後剛剛睡下，太皇太後身邊的嬤嬤不敢去打擾，才沒見著。那一日皇上和小公主都在，公主對姑姑陸飖歌印象不深刻，聽陳小虎說是去嶺南接大長公主，只說了代問姑姑好。

皇上卻特意和陳小虎說了小半日話，意思只有一個，叮囑陳小虎務必找到公主，接她回京。

陸飖歌沒想到，自己出宮的時候，太皇太後還好好的，怎麽她才離宮不過半年多，太皇太後就病得這麽重了？

下意識的，陸飖歌就先想到了陳鹿行。

有沒有可能是陳鹿行知道了皇後的死因，對太皇太後出手了？

陸飖歌一把抓住陳小虎的手腕：“是，是皇上？”

陳小虎的目光在手腕上纖細白嫩的手指上一掃，隨即挪開目光：“公主慎言。”

陸飖歌這才註意到自己的失態，忙收回了手，坐正身姿，輕咳一聲才開口問道：“太醫怎麽說？”

“一開始王太醫說太皇太後是風熱之癥，原本太皇太後身體就不大好，結果風熱的藥吃了兩副共十四包後，病體未愈卻越發的重了起來。後來又換了張太醫和閔太醫，張太醫和閔太醫都說太皇太後是長時間待在小佛堂，身體受了寒涼，是風寒之癥。”

陳小虎低著頭，嘴角扯出一絲苦笑，“陛下知道後大怒，說太醫院的太醫都是飯桶，風寒風熱都分不清楚，憑白讓太皇太後受了這麽多苦。責令所有太醫會診，務必要求他們將太皇太後的癥狀檢查清楚。”

陸飖歌不用問也知得，是沒查清楚。如果查清楚，太皇太後的病得到及時，陳小虎就不會出現在這裏。

見陸飖歌沒吭聲，陳小虎擡頭飛快地看了陸飖歌一眼，才低頭繼續說道：“其實張太醫和閔太醫的診斷應該是沒錯的，太皇太後用了藥後就大好。只是沒隔多久，太皇太後又熱了起來。白日裏，太皇太後什麽事也沒有，飲食也正常，只是到了晚上，就開始斷斷續續發熱，一夜總要燒個兩三次。等到天亮後，太皇太後就又好了。”

陸飖歌沈思，想了半日也想不明白這是個什麽病。

什麽病白日好晚上就發病？

“我來之前，沈老夫人也進了宮，老夫人說……”

說到這裏，陳小虎猶豫了一會，才繼續說道，“老夫人說，太皇太後可能是掛念先皇，讓皇上親自去東陽郡給祖先上香燒紙，說不定太皇太後就病體痊愈了。”

陸飖歌聽了沒吭聲，她不是無神論者，可她的前生今世原本就很神奇。

在這事上，她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。

思索良久，陸飖歌才問道：“那皇上怎麽說？”

“陛下聽了當然是要去，可朝臣們不讓，說是，說是國不可一日無君。不如讓皇上娶妻，皇後乃是鳳命，說不定沖一沖，太皇太後的病就好了。”

“這可真是事事都不離選皇後，就連太皇太後病了，都能拉扯到選皇後身上。”陸飖歌嗤笑一聲，問道，“小虎哥，你可知道皇後的人選是誰嗎？”

一聲小虎哥，聽的陳小虎雙唇微顫。君臣有別，這聲小虎哥他已經多年久沒有聽見了。為了不在陸飖歌面前失儀，陳小虎只能暗暗攥緊拳頭，來抵禦心中的那份悸動。

“這事我聽沈大哥說過，沈大哥說，送上去的皇後人選一共有三，一位是戶部尚書家的千金，與陛下同齡。一位是右相的侄孫女，比陛下小一歲。還有，還有就是沈三哥家的千金。”

陳小虎和陸飖歌是表兄妹，和沈家其實並沒有親戚關系。卻因為陸飖歌的原因，這些年陳小虎一直拿沈家當舅家走動，和沈家兄弟也是一口一個大哥三哥的喊著。

“呵。”

聽到沈家的女兒都在，陸飖歌被氣的笑出聲來。

這些人，為了一個皇後的位置，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。

想來，沈家，不過是選出來給太皇太後看的。誰叫現在的皇上是太皇太後的親孫子，而沈家是太皇太後的娘家。就連她這個公主，都是沈家的外甥女。

沈家子息不豐，沈正海和沈正河只有兄弟倆守望相助，而沈家兄弟倆也不過只生了五子一女。兩家人雖然不住在一起，卻是隔院而居，院子中間開了門，走動頻繁，關系很少親近。

不能說沈家出了太皇太後日子就過的鮮花著錦烈火烹油，不過在皇室的姻親裏，公孫家已經沒落，陳權的舅父家更是不值一提，唯一算得上在朝中還有人脈和能力的只有沈家。

現在，大家把沈家也拉上了大船，看在沈家的面子上，太皇天後說不定還能推波助瀾，讓皇上早日選後。

至於沈家的姑娘有沒有這鳳命做皇後，就看皇上的想法。

沈家姑娘一個陪跑的要是真做了皇後，沈家這條大船估計等太皇太後一走就要跟著翻船。

當然，沈家姑娘最好是老老實實做個陪跑，哪怕進宮做個貴妃，也好過坐在皇後的位置惹人惦記。

陸飖歌：“那大哥怎麽說？”

陳小虎坐直了身子：“大哥說，沈家的日子現在已經很好，不需要錦上添花。所以，大嫂和三嫂進宮見了太皇太後，已經給小侄女定了親事，也和親家說好，再等上六七年，等小侄女滿了十八就出嫁。”

可憐沈家小侄女，還是個孩子呢。如果不是那些朝臣們這一出，沈家也不會這麽急急忙忙替她定下親事，怎麽也得挑個幾年。

陸飖歌：“定的誰家？”

陳小虎：“是鎮國公夫人的娘家侄孫，聽說很是聰明伶俐，已經考了秀才功名，未來可期。”

這未來可期還是沈大哥說的，可見，對這個侄女婿，沈家還是滿意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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